2010年7月27日 星期二

籃子裡,誠實的咖啡豆-花蓮迦納納部落

籃子裡,誠實的咖啡豆-花蓮迦納納部落: "

珍貴事物的開展都需要花費力氣,除了找對方法、揮汗耕耘外,耐心等候、藉由時間施展法術,往往也是必要條件。珍貴事物,例如生產一支健康自然的咖啡豆,例如尋找一個老部落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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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落的文化思維與生活型態


迦納納(Kalala)部落,位於台九線276公里轉彎處,行政區隸屬於花蓮縣瑞穗鄉舞鶴村,現有人口約三百多人。據當地耆老口述,迦納納是該部落遷移的第三個地點,族人最初居住在Satokoay,現今被稱為「掃叭石柱」的地方,後遷移至「大坪頂」(Nalacolan),一典型台地,最後來到迦納納,Kalala阿美族語意指「小竹籃」,反映了部落位處盆地的居住環境。


2007年舞鶴地區榮獲十大經典農村,地區地景有了不同的轉變,以商圈內的店家特別明顯,當時整個舞鶴地區只有一個比較大的社區發展協會,著力於產業發展、觀光休閒與漢文化的部分。由於迦納納人數少、年齡層偏高、對體制不熟悉,一段時間後,部落內的居民開始發現:用村里的劃分來做為發展藍圖,無法兼顧小區域的文化思維;用商圈的擴張來做為空間設計,也擠壓了部落的生活型態。


於是,部落居民於2008年10月成立「加納納部落發展協會」,推派陳玉英為理事長,希望將老人家的心聲說出去,發展在地產業,創造就業機會,留住年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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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前種下的咖啡樹,收成了


理事長陳玉英說,舞鶴咖啡最初其實就是「迦納納咖啡」,迦納納為1932年日本人在台灣試種咖啡的產地之一,曾經有四百甲的種植紀錄,及日人的育苗場,光復後,族人在這塊土地上種植過香茅、樹薯、茶、鳳梨。四年前,農會推廣舞鶴咖啡,鼓勵農民轉作,提供肥料補助,可惜行銷通路模糊,農民必須自產自銷,部落裡的老人家對這一塊十分陌生,過剩的作物放在田裡任其腐爛,變成下一季的肥料,其中包括咖啡果實。


去年,部落居民在嚴嘉成老師的協同陪伴下,開始向公部門申請計畫,計畫內容涵蓋產業、文化、環境等面向,藉由製作文化地圖、編寫部落誌,重新建構地景空間的故事,而產業的發展重點之一即為:咖啡豆。


農場經理黃正宏在這樣的機緣下來到迦納納,他是台東都歷阿美族青年,娶了迦納納小姐為妻,兩人原本在都市生活,收入雖豐,心裡卻不踏實,回到部落,接下產業發展的工作,透過進修、閱讀、上網、請教專家,不斷練習與嘗試,正宏從不喝咖啡到煮得一手好咖啡,被部落裡的人暱稱為「咖啡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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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咖啡部落實驗計畫」:雖然不如預期,但充滿感謝


去年十月迦納納發起「咖啡部落實驗計畫」,尋找一百位愛喝咖啡、將咖啡視為必須品,或對台灣咖啡有興趣的認養人,認購一年份的迦納納咖啡,除了購買的交易動作外,更希望消費者在品嘗咖啡的同時,將味覺感受記錄下來,一方面讓部落了解自身咖啡豆的風味,另一方面做為咖啡豆改良的參考,這是一個與消費者之間的咖啡實驗計畫。


迦納納土壤肥沃,位處低漥,水源充足而澄澈,水質佳,加上以自然農法進行栽種,咖啡豆品良很好。伯楊咖啡的老闆阿秒即認為,迦納納的咖啡豆適合中淺烘培,如果深烘培會掩蓋了豆子本身的風味,使其層次感不足,較為可惜,但因認養人的口味不一,目前迦納納依照需求進行不同程度的烘培。


另外,為減少水資源浪費,降低汙染,並將果膠層的甜分保留在咖啡豆中,除了原本水洗的發酵方式以外,迦納納也使用「蜜處理」(honey process)─把新鮮漿果脫皮後於通風環境中日乾,不斷攪拌,頭三天是關鍵期,在細心照料下,咖啡的甜度和香氣會提升,body更為厚實,口感也較為豐富。


至十二月初,近三十人響應,雖然不到預期的一百位,但部落組織充滿感謝:「滿足的是這些訂戶很支持部落的咖啡,多半願意在沒試喝的基礎下,訂購部落的咖啡;滿足的是族人願意在還沒有任何訂單的同時,堅持用較為自然的方式來種植咖啡;滿足的是這些過程以來,大家願意讓這樣的咖啡認購方式進行,而無怨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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挑戰:農戶間認知的差異,產量與品質的兼顧


即便樂觀以對,去年至今也仍有許多困難必須克服,農場經理黃正宏認為,最大的挑戰莫過於「農戶間認知的差異」。迦納納居民三、四年前開始栽種咖啡豆,其間農會開辦不少培訓課程,可惜課程規畫完整度不足,不同講師經常有不同的說法,農民觀念較易混淆,加上階級制度,身為青年的黃正宏往往需要與部落內的長者進行更多的協調與溝通。


但他說,這也是喜歡這份工作的原因之一,能夠與人有更多的接觸,而且當雙方取得共識,事情得以順利推行的時候,成就感無法言喻。


另一項挑戰是「產量與品質的兼顧」,相較於其他作物,對農人而言,咖啡園的田間管理經驗仍待累積,例如施肥不足,生產緩慢,無法採收。「咖啡部落實驗計畫」目前即面臨咖啡豆短缺兩個月的困境,部落組織決定以在地農產品小米、紅糯米或鳳梨來代替,理事長陳玉英說:「發現產量不足,必須誠實面對,絕對不為了賺錢,摻其他地方的豆子來混充。」


另外,以前族人沒有喝咖啡的習慣,現在大家也開始學習喝咖啡、煮咖啡、甚至品咖啡。十二月中,他們拜訪「金湯達人咖啡」與「伯楊咖啡」兩家花蓮知名咖啡店,比較自己所種的咖啡與其他國家的咖啡,也觀察各家沖煮方法、店面裝潢佈置。兩台小汽車,載滿迦納納族人,從瑞穗一路浩浩蕩蕩駛進市區,許多阿公阿嬤可能生平第一次踏進這樣的咖啡店,他們專注看著吧台內的一舉一動,想像著這樣的景象,我心裡有些悸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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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alala咖啡:用心的味道,青年在部落的愛


「迦納納咖啡屋」80%使用阿美族傳統工法,眾人同心協力搭建的茅草屋。與正宏見面沒多久,他就熱情地鑽進吧台要準備咖啡。迦納納的咖啡用聞的就很迷人,蜜的味道、淡淡花香,喝起來很順,入口香醇,尾巴有明亮的果酸,隨溫度降低層次也越來越明顯。


正宏問我們:「有沒有喝到一種特別的味道?」我說甜甜的,他說:「超乎這個。」我們露出疑問的表情,他說:「是用心的味道。」


正宏覺得迦納納的咖啡是「有故事的咖啡」,「故事」包括生產咖啡豆的土地,生產咖啡豆的人,大家為了發展部落產業所用的一切心力與成長,對他而言,都蘊涵在這小小的神祕豆子裡。


理事長陳玉英表示:「迦納納咖啡是健康的咖啡。」使用自然農法栽種,統一做後製,維持品質穩定,慢慢將制度建置起來,讓農戶累積田間經驗、習慣自然農法,也許未來他們的子女能夠回來繼續管理,留住年輕人,再來規劃觀光,會比較實際。


正宏說:「之前工作都會抱怨,現在吃飯的時候,就聊部落的事和咖啡。」老婆問他,你留下來是因為部落還是咖啡?他午夜夢迴爬起來:「老婆,你問我比較愛部落,還是愛咖啡?我告訴你,我比較愛妳。」一席生動的對話固然引起哄堂大笑,


但在正宏認真煮咖啡和敘述咖啡的神情中,我看見了青年的投入,像蜜處理的漿果在炙熱的陽光下發酵,很難分得清,也或許不必要判斷,那是對部落、家庭還是咖啡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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迦納納咖啡有愛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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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文部落的百年咖啡夢

德文部落的百年咖啡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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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緯度的關係,下午容易起霧,這樣的環境最適合咖啡生長。


南台灣,海拔約1200公尺的深山處,有四個魯凱、排灣部落依山勢闢建而成,那裡是台灣咖啡雲霧間的故鄉。


咖啡,無庸置疑是舶來品,可是,對居住深山的原住民族而言,卻也不那麼陌生。早在百年前,因為氣候適宜,屏東縣三地門鄉的德文村就成為咖啡的產地。由於高山型咖啡的珍貴,更屢屢被指定為日據時代天皇的貢品。而今,在屏科大的協助下,原住民族人再度種植起了咖啡。


跟百年前不同,過去咖啡身上烙有被殖民的印記,是殖民者首要掠奪的珍貴物資。然而,現在的原住民族希望,老叢新生,重生的不只是咖啡,公平貿易的信念,也能在此扎根、茁壯!


由14戶家庭式咖啡農園所組成的馬古都莊園,是實現族人公平交易理念的實驗平台。除了結合這些農民形成合作社,確保產品能直接從產地直銷到消費者手中,同時確保咖啡豆品質之外,更希望保障這14戶咖啡農民的咖啡生豆以公道價格賣出。


如此一來,咖啡的銷售不但可以改善農民經濟狀況及生活品質,更能保護這些咖啡生長的生態環境──以低密度的小量栽培,投入密集的人力手工照顧,避免大面積機械耕種,維持咖啡生產地的社會、經濟及環境的永續性。族人們還有個說不出口的盼望,希望利用咖啡喚回青壯人口,讓德文的民族文化有再造與傳承的機會。


除了村民們用組織化邁出第一步,屏東縣三地國小也加入了這個「咖啡革命」的行列。校長陳再興主張,村裡擁有從日據時期就種植的咖啡樹,七百多位村民半數都種咖啡,學校將部落的咖啡文化融入課程之中,是「生活即課程」的概念,孩子們從參與採咖啡豆、日曬、剝殼、挑豆、烘焙到沖泡咖啡的整個流程,實際體驗部落文化。


海拔八百公尺的德文部落,位於屏東三地門


海拔八百公尺的德文部落,位於屏東三地門


今年,海地發生大地震,同樣身為災區的德文部落,小朋友們還自發性的發動義賣咖啡聲援海地的行動,校長說:這次咖啡義賣要捐款給海地,是孩子們自己的想法。他表示,八八風災重創部落,部落小朋友受到外界很多協助,他們也想回饋幫助別人,「孩子們實踐了原住民 『分享』的文化。」他為學生感到十分驕傲。


想嘗試看看這個與眾不同的咖啡香嗎?


歡迎到德文部落來作客,或泡一杯Umu(爺爺)及 Kaingu(奶奶)特製的掛耳包吧。



馬古都莊園:http://makudu.blogspot.com/


訂購方式:欲訂購咖啡豆或是想要表達意見的朋友,請透過電子郵件寄至ecorv@gate.sinica.edu.tw。並請留下您的大名、地址,以及欲訂購的包數,我們會盡快用電子郵件與您連絡匯款方式。


日曬法咖啡豆製作過程


櫻桃般鮮紅欲滴的咖啡生豆


櫻桃般鮮紅欲滴的咖啡生豆





南部才有的冬陽



曬乾豆子有龍眼乾的味道



把乾掉的果肉去除



帶殼的咖啡豆還要繼續曬



用木杵及臼去殼後,抖掉咖啡豆的殼



(本文轉載自「大我文創工作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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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住民族自治與地方自治的差別

原住民族自治與地方自治的差別: "

國於2005年通過《原住民族基本法》,其中第4條規定「政府應依原住民族意願,保障原住民族之平等地位及自主發展,實行原住民族自治」,是為我國追求國際法精神、承認原住民族權利的一項進步。


惟2005年至今,落實原住民族自治的法案在行政部門內部以及行政、立法部門之間來回緩步衝折,尚未通過,其中的理由先是政黨二次輪替前朝小野大的不利情勢,後有政黨二次輪替後執政黨欲提出自己的法案版本的說法,現任原民會主委上任宣示《原住民族自治區法》為其優先推動之法案後,則為求務實可行,而重新擬出一避免衝擊現有縣市自治的草案版本。


務實可行,固然是現實權力運作下必須有的考量,但若是為求「可行」,而失去了原住民族自治之內涵,則這樣的自治就會產生有名而「無實」的危險。因此,對於原住民族自治之基本精神的掌握,就非常的重要。


歷來常有誤解原住民族自治者,以地方自治和原住民族自治作比擬,質疑原住民族自治後財政來源與治理能力等問題,但是原住民族自治並不等於地方自治,他們至少有幾個面向的差別:


首先,原住民族自治是國際法架構中所承認之民族自決權的一環,也就是說原住民族作為一個民族,有權決定自己的政治未來,包括和它所處的國家的維持怎樣的政治關係,而自治是行使自決權的一個選項。


這樣的自決權是因著原住民族固有主權(inherent sovereignty)而來的,是因為原住民族與其土地之間先於現代國家所存在的特殊關係而存在的;但就地方自治而言,地方自治是國家為了行政的效率、草根的參與、決策過程中充分的在地資訊等理由,進行去中心化(decentralization)的分權工作。兩者在權利的原理上有很大的不同。


此外,在層級上,地方自治是由隸屬於中央、權力低中央的區域性自治公法人(地方政府)在行使自治權限,但完整的民族自治則不應該只是一種地方政府層級的自治,而是以一個民族為單位的公法人(民族政府)和國家維持相對應的關係。易言之,民族政府也應有權參與到國家中和其相關事務的最高決策過程。


最重要的,在土地與自治財源上,原住民族自治政府對其土地的管轄,並不是國家委託或交付地方自治政府管理土地的關係,而是國家基於正義之回復,歸還原住民族因其固有主權而生的土地權利。


也正因為基於正義之回復,對於原住民族自治的財源,國家應該秉持彌補過去包括掠奪土地等錯誤歷史造成原住民族傷害的原則,對原住民族予以直接金錢的補償,或是財政發展計畫的支援。它和中央政府補助地方自治財源的概念亦是大有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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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住民自治,是基於對正義的恢復,在未來能有原住民主體性的展現(攝影/鐘聖雄)


(作者為政治大學民族學系助理教授)


(本文轉載自立報 2010-7-19,原文出處請點選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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