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10月1日 星期六

沒有尊嚴是因為沒有性工作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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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由 台灣民間聯盟 Celes 著 (日期為 2011/9/29)

沒有尊嚴是因為沒有性工作權
陳美華
2011年 09月29日
《蘋果》以頭版頭條的方式刊載了女記者扮性工作者到金錢豹直擊其勞動現場的新聞。沒有以往男記者以消費者身分進入,再透過偷拍的方式呈現色情場所內,男性消費者­對女性工作者上下其手,令人血脈賁張的畫面。這次是由女記者扮性工作者下海「體」查金錢豹的勞動條件,並得出店內「男人是禽獸、小姐被當畜生」的結論。更耐人尋­味的是,該報導末了附上幾個年輕女性對性工作的看法,毫無意外地,這些女性都認為自己寧可領時薪一百元的工讀金,也不踏入「複雜」的性產業。

姑不論貴報改以女性工作者探查性工作的初衷為何,這篇報導表面上凸顯了性工作者必須面對嚴苛勞動條件的問題,但骨子裡卻一再複製性工作是複雜、危險、充滿都市髒­污的行業。事實上,筆者過去十年來,針對本土茶室、公娼館、酒店、應召站、站壁等各種不同位置的性工作者的研究顯示,性工作者彼此間的勞動條件非常的不同,無法­全然以「小姐被當畜生」,毫無工作自主性來論斷。面對業主嚴苛的工作規則,以及部分奧客不合理的要求與性接觸,酒店小姐往往會發展各種工作技巧來面對惡質的工作­環境。例如小姐們會透過跳舞、遊戲來帶動氣氛,或相互擋酒解圍,以減少喝酒的機會。而且越來越多關於性消費者的研究顯示,男性踏進色情場所的目的並不完全在於性­,而可能尋求一系列和性無關的情感或心理的滿足(例如需找人聊天)。

其次,當前性工作者的勞動條件顯得相當低落的現象,往往也和當前性工作被入罪化、被污名化有關。就以分佔性產業金字塔最頂端和最底層的酒店小姐和站壁的性工作者­為例。前者因為受僱於酒店業者,往往為了要在店裡工作,而必須服從業者片面制訂的嚴苛工作規則(包括小姐的檯費、工時、每月業績、事病假)。不少酒店小姐雖然月­入十多萬元,但在扣除遲到早退的罰金後,經常所剩無幾。然而,究竟是什麼原因驅使年輕小姐選擇到酒店工作而不是到管理比較疏鬆的茶室?答案是再簡單不過了,因為­誰都知道「店開得越大,後台就越硬」。在色情行業充滿污名,性工作又入罪的情形下,小姐們寧可選擇在看起來很有組織的店工作。事實上,筆者訪談的酒店小姐都不諱­言,「警察要來臨檢前,我們店都會先知道。」相對的,站壁的街頭性工作者就沒有業者的保護。

站壁自由風險卻高
筆者所接觸到的街頭性工作者中,不乏只有30出頭的女性。她們也不像一般人所想像的,是無法在酒店、茶室工作才淪落街頭。相反的,她們是有意識的選擇以「站壁」­方式營生。因為自己出來工作,要做多少都可以自己決定,不必被抽頭,更不用被店綁得死死的,沒有自主安排工作的空間。然而,她們也深知,街頭工作享有高度自由的­代價就是沒有保障!相對於在酒店、茶室工作的女性,街頭性工作者沒有業者的保護。她們往往是警方掃蕩、取締的第一目標。從這兩群截然不同工作性質的性工作者身上­,我們不難發現,在性工作沒有除罪前,性工作者幾乎無法同時享有高度工作自主性,和享有安全工作的權利。性工作者也許選擇依賴業者,以換取保護;又或者選擇工作­自由,但得甘冒被警察取締、騷擾的風險。

綜言之,當前主流社會對性工作充滿污名的想像,其源頭都和性工作被入罪化有很密切的關係。見樹不見林式的呈現性工作是個「危險」、「沒有尊嚴」的工作之前,應先­檢視既有的性道德與法律結構。

作者為中山大學社會學系副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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